温长宁的随手一堆

［韩张］见参商（二）

韩文清视角来啦！

为了方便大家阅读，韩文清视角的作者 @林深幽歌。 把她所负责的部分拿给我来发啦。如果喜欢韩文清视角，一定要粉一粉可爱的林深呀。

虽然还是夏天，但也要开始准备春节要吃的东西了喔？

张先生：

  展信佳。

  能在年前收到你的来信，倍感欣慰。想必此时你那边已是冰冻三尺，虽北平也未曾好上许多。初雪早已过，街上人也少了不少，约莫在这样的天气中都盼着早日归家，在暖炕上坐上一坐。

  想来仍是遗憾，今年过年你无法归来，连灶糖也不能给你留上一份。忆起原来每每小年都能将所有式样灶糖给你备上，颇觉今年冬天分不上一丝甜味。除此之外倒是一切如常，糖醋蒜已备好，房子也打扫完毕——奇英帮了我几把，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，他愈来愈能独当一面，因此你信里提到的训上一顿我就先省着。家父家母已从青岛来了北平，预备同我一道过年。你提及的事项我都一一收拾过，应当不至被看出什么。

  前些天单位门口架了个旧书摊，我下班时去看了几眼，寻出几本你或许用得着的医书，随信附上，希望寄送过程中不会出现问题。那位摊主见我挑拣还打趣我不似学医之人，我便也坦诚替爱人挑罢了。他心地尚好，听我这般说还主动帮我寻书，虽不知他是否对医学有了解，我想你若是见到也会愿意和他交流几句。

  写到此处我再回去看，不知自己前几段都写下了些什么东西。很想细细同你描述你离开这段时间我的生活，又觉得没有任何必要。总归我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你都知晓，哪怕是过年也难有新意。我本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日子有如何难渡，你这一走我才发现原来生活也当用索然无味来形容。不得不把你的信多看上几遍，描摹一下你的字迹，方能缓缓心里不上不下的憋闷感。我尚且不知你收到这封信将会是什么时候，也不知在此刻北平清晨的雾气中你在莫斯科做些什么，我只能尽可能地多写几笔，不定就能让你见到的时候多几分欣喜。

  若是人仅仅凭思念度日，一天便能渡出二十个时辰。我的感受正是如此——恐也只有信中才能坦诚至此。你所提到的第一回见面的时候，我回想过多次，不免要反省当时是怎样一个模样才能把你吓成那样——应当没有门旁的神荼和郁垒那般凶神恶煞罢？不过那个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，记忆里一模糊不定还真是那般。只是一想到你曾经把我看成那样的人物，我几乎都要发笑。

  不过想得更多的还是当初我们在北京大街小巷逛来逛去的时候。你从琉璃厂挑来的那幅字还挂在书房里没有取下来，我每天看见时都会想起当时你从一堆书画卷中抽出这卷，后来又细细同我解释的模样；原先摆在窗台的那两盆你从花鸟市场买回的吊兰我也还每天浇着水，现在怕被冻着就移进了书房；前年春节我们在南锣鼓巷买的装饰我将还能用的选出来重新挂上了，你不在，总也要做出一圈你还在的环境。

  今日你那边似乎也是节日，不知你可有一同渡节的人。切莫冷落了自己，出去转转也好过一个人待在宿舍。虽然这话你读到的时候应当已经过了几月，还是想写些关切的句子。若莫斯科的春天和冬天一般冷，衣饰上就要注意些——这方面你比我清楚得多，我也就不继续班门弄斧。只一句，我会照顾好自己，也望你也能替我照顾好你自己。

  最后，我深知你的路有多难，也深知我们的路有多难，但是无论是怎样的顽石，总有移开的办法。且，与君共勉。

  又，念了几个月，且让我借这封信唤上一声新杰。

  早安，午安，和晚安。

1953.12.25.

韩文清于北京，北池子58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