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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韩张]见参商(三)

新杰的回信,踏着春天的脚步来啦。

十七八岁的大学生,年纪轻轻却偏要装老成,也是十分可爱的。然而笔力写不出他十分之一的可爱,可以说是十分难过了。







韩先生:


展信佳,新年快乐,以及春天好。

先生的信到达我手边的日子,正是一个冬去春来的好天气。皑皑白雪都快化干净了,只有一些树底楼角的背光地方还有一些残余;天仍是冷的很,但我向窗外一望,便能看见枯干的树枝儿上冒出一点绿来。那是让人觉得极脆弱、甚至有些透光的颜色,嫩嫩的一抹,却莫名地让人觉得,春天就这么来了。

所谓призыв весны,大约就是这样罢。可惜我单薄的笔力写不出它万分之一的好,只好劳烦韩先生自行再想象几分。


这是自高中以来,第一个无法与韩先生一同度过的新年;思及此,新年的时候总有些恹恹,除了必须要完成的课业,是什么都不想做的。偏生与我一同留苏的前辈性子太过跳脱,俄历新年尚未来到便兴致勃勃的拉着我去街上乱逛,看到生得美貌的女同学还要上前搭讪,用他那半通不通的俄语赋上几首酸诗当作情书,念的一句一句抑扬顿挫。

我是再也不愿与他出门的了,每次都臊得我想剪了他那一头吊儿郎当的长发。然前辈总是说我太过沉闷,一脸振振有词,惹得我真想要韩先生评评理——

先生,平心而论,我真的沉闷么?(若韩先生在回信里说一个“是”,我便要在玩扑克牌的时候把先生你打到坏人那一派去,然后狠狠地王炸)


然,如果刨除了这不着调的前辈,苏联的新年还是极有意思的。象征着生命常青的枞树在新年的前半月就已经立在宿舍楼下,顶上还挂了几串彩灯,一到夜里就闪着五颜六色的光;苏联漫长的冬天里,也就只有这样常青的树木能给满眼的苍白添加一点翠绿。

从我的窗口望出去,刚好可以看见它茂密的树枝儿,一伸手就能摸到。

所以先生,如果把我随信寄到的枞树枝儿插进土里,每日浇灌,能不能像西方《灰姑娘》的童话一样,召唤出神奇的魔法,让你事事得偿所愿?枞树应当是好养活的,和我们的吊兰一样;说到这儿,其实先生根本不必把它们移入书房,毕竟吊兰是极好养活的,每日只用浇浇水便能长得枝繁叶茂。倒是冬日阳光少,先生应当和吊兰一起,多晒晒太阳。

——不过,厚厚的几本大部头就换了一根枞树枝儿,怎么看都是韩先生做了笔亏本儿的买卖。可我坐在书桌前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先生别这么吃亏,倒不如先生先把这笔帐记下,等我回了北平再慢慢的计算?


五年的时间并不算短,还得要先生多等等才行。

先生也必然是愿意等我的。


仔细算算,这封信到达先生手头时,大约已经春阳艳艳了。但就算天气这么好,先生也注意些,莫要感冒了。毕竟,若你现在感冒发了热,我也不能在身边照顾;先生也必然吃不到我炖煮的白粥,还有醪糟汤圆——里面窝一整个鸡蛋的那种。

看到这儿,不用怀疑,我就是写来馋先生的——既然先生说,“若是人仅仅凭思念度日,一天便能渡出二十个时辰”,那不如再多想几个时辰,想想我们共进的每一顿早餐,午餐和晚餐。


最后,春天好。

思念如同春草一样,已经在我心里疯长开来了。


1954.03.15


张新杰于莫斯科,罗蒙索诺夫大学宿舍楼的窗前







P.S.

призыв весны:春天的呼唤。百度翻译,如有错漏还请指正。

俄罗斯人庆祝新年会用枞树和彩灯装点庭院。

张新杰所阅读的《灰姑娘》为格林兄弟版本,没有仙女教母和南瓜马车,取而代之的是【在爸爸回程时触碰爸爸帽檐的第一根树枝】和【会唱歌的鸟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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