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长宁的随手一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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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韩张]见参商(四)

来自韩文清的回信,终于到来啦。认真的夸赞辛勤的 @林深幽歌。 ,真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。

展信佳,新杰安?

这大概是分别两地的爱人,最想问出的话了。







张先生:


  展信佳。久不通函,至以为念。


  前些天听单位的人说年前寄往圣彼得堡的信已有了回音,便日夜期盼着你的回信。好在邮局的工作人员还够尽职,算是没把你的信扣下。不过尽管如此,四月之久也足以让我在每晚的辗转反侧中多将你的名字念上几遍。


  十四号那天正值五月十五,翻来覆去到半夜也没能睡着,披了件衣服从床上起来,看见院内月光洒了满地。若是你在,大概要念些什么“积水空明”“藻荇交横”一类的话,但我看着这月光,只想到你那边儿的冷——莫斯科,那个高纬度的地方,想来春天应当也不会温暖到哪里去,至于夏天,还有待商榷。你一定也能看到这样的月光,或者当你收到信的时候正值中秋时节,届时你要如何思念故土,我又要怎样独望月亮,我大概是已经能够想象出来了。如果再说点不切实际的,能将北平的温度和我的拥抱一同打包寄给你,约莫也能一解思乡之情。


  今日大暑,院内蝉鸣声已经嘈杂得让人烦躁。阳光也热烈得紧,像是茶水一泼到地面上去就能立刻蒸干。街上自然是没有什么人,有的也都贴着墙角匆匆忙忙地走过,连带几个同事也整日神色恹恹,不得不多呵斥几声才能让他们打起点精神来。希望你那边此时不如北京这般热,否则我不知在那样的环境中你要如何静心学习。


  无论如何,防暑一定要做好。你先前常熬的绿豆汤,我昨天尝试了一次,算是尽力,可惜还是没有你熬出来的那份味道。至于你信中提到的白粥和醪糟汤圆,我大致回忆过你的做法,没敢实际操作,怕做到后来连你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味道都不记得了。小宋前些天还买了街上时常有人吆喝着的白冰棍带到办公室来,我没阻止他,毕竟这个天气确实需要冰凉的东西来消消燥火。你若是有机会,应当也可以自己做做试试(我专程去问了街边卖冰棍的人冰棍的做法),开水中加奶粉,白糖,糯米粉和少量盐,搅拌冷冻后就可以食用。虽然近日上述材料愈发不好买到,你那边应该也还没有限制得严。


 你寄来的枞树枝,我已经插在院内,每日太阳落山后就去浇点儿水,如若生命力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强,待五年后你回来定已经能在树下坐上一坐了。话及此,又想起震川先生在项脊轩志中写到的“庭有枇杷树”,但愿当你承载我所有思念和等待归来的时候,这棵枞树也能够亭亭如盖。


 新杰。


 文字终究还是太过无力,只在这里将你的名字写下,就已经让我开始踌躇,好像心里坚硬的地方都化开,只迫切地想要给你一个拥抱。又或者是你的文字过于有画面感,一字一句能引起那么多画面,电影一般一帧帧从我脑海内闪过。你说沉闷,我是不赞同你那位前辈的看法的(声明,这句话不是出于你的威胁),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和你相处的时光流水一样就过去了,若你是沉闷的人,我大概应该写下度日如年一类的词语。


 我迫切地想多了解一些你在那边的生活,又想以你的性子不会浪费笔墨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,因此特意提醒你一句。至于我,已经尽力在信里塞下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北平,连带我缺乏新意的生活一起。很多我想要和你分享的画面你都可以轻易地想象到,比如春日护城河边上的柳枝,清明时城墙边由细雨攒出来的鲜绿苔藓,阳光下吊兰垂下来的雪白小花,院子里梧桐洒下的湿漉漉的阴影。都是你熟悉的,我也熟悉的,不过生生被距离拉出了不一样的意味罢了。


 最后,老来多健忘。


 最后,你收信应当已经入秋,照顾好自己。


 我等你。



1954.07.23.

韩文清于北京,东城区北河沿大街89号*



*设定为韩文清的家所在的地方,前文提到的北池子58号为单位所在地。







P.S.

老来多健忘:出处,【老来多健忘,唯不忘相思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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